执法堂的裁决像一阵风,顺着练武场的呐喊、丹堂的药香、器堂的锤声,在宗门的每个角落流转。先是掠过外门弟子晾晒的布衣,衣角被风掀起时,仿佛都带着扬眉吐气的弧度;再拂过内门庭院的玉兰花,花瓣簌簌落了几片,像是被这消息惊得乱了分寸;最后连杂役处的烟囱都染上了几分热闹的气息,烟柱都比往日飘得更高些。
外门弟子的住处最先炸开了锅。青石板铺就的小院里,几个蹲在石阶上啃馒头的少年猛地抬头,手里的干粮“啪嗒”差点滚落在地。穿灰布短打的狗子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馒头屑喷了同伴一脸,喉咙里像卡着滚烫的石子:“你说啥?寒冰他们五个,把内门那几个刺头给揍了?”他使劲咽了口唾沫,指节捏得发白,又追问,“就是那个总抢我们月例、把灵米换成糙米的高个子?还有天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矮冬瓜?”
传消息的瘦猴拍着大腿笑,声音震得院角的水缸嗡嗡响,缸里的金鱼都惊得窜了窜:“可不是嘛!听说用了个叫五行剑阵的玩意儿,青芒金辉裹着火光,把五个内门弟子打得剑都扔了!魏长老不仅没罚重的,还把那五个内门的扒了灵袍,罚去思过崖面壁半年呢!”
这话像颗火星扔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整个外门。正在井边洗衣的女弟子们“哐当”放下木槌,湿漉漉的手在粗布围裙上胡乱蹭着,指缝里的水珠溅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眼里的光比井水还亮,像是藏着星星。“我就知道寒冰师兄能行!”梳双丫髻的小翠攥着洗衣板,指节都泛了白,手臂因用力而绷出细细的青筋,“上次高个子抢我采的月光草,还是寒冰师兄悄悄帮我夺回来的!当时他手被草叶划了道口子,滴着血呢,却笑着说‘没事’!”
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们干脆扔下兵器,围在一起唾沫横飞地还原“战场”。满脸雀斑的小七手舞足蹈,胳膊抡得像风车,把藤蔓说成了会咬人的蛇:“我听说啊,寒冰师兄的藤蔓像活的,缠得高个子嗷嗷叫,跟端午的粽子似的,动一下就被扎得龇牙咧嘴!”
“不对不对,”拎着木剑的阿武急着摆手,脸涨得通红,像是自己亲身挨了那火灵似的,“是范通师兄的火灵厉害!烧得矮冬瓜的衣袍冒了烟,他嗷嗷叫着去扑火,结果被丁浩然师兄的土棱绊了个狗吃屎,门牙都差点磕掉!”
角落里,曾被内门弟子抢过灵草的石头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眶有点发红:“以前他们总骂我们‘外门的不配用好东西’,抢我们的灵食,夺我们的草药,连走路都得低着头给他们让路!”他猛地吸了口气,声音带着哽咽,却字字铿锵,“现在看看,谁才是废物!”
他这话一出,周围突然静了静,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叫好声,连墙角晒太阳的老猫都被惊得竖起了尾巴,“喵呜”一声窜上了墙头。有个总被嘲笑“灵气感应慢”的小胖子,突然抹了把脸,抽噎着笑了:“以后……以后他们再不敢随便撕我们的符箓了吧?”这话像根针,刺破了所有人积压已久的委屈,有人偷偷抹泪,有人仰头大笑,笑声里混着哭腔,却比任何时候都响亮——那是压抑了太久的畅快,像堵了多年的河道终于通了。
消息传到内门时,却像滴进热油的水,“滋啦”一声炸得人措手不及。雕花窗棂的茶室里,几个捧着茶盏的内门弟子“哐当”一声摔了杯子,碧螺春混着茶水溅湿了绣着云纹的衣袍,昂贵的丝绸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圆脸的刘师兄猛地拍着梨花木桌站起来,腰间的羊脂玉佩晃得厉害,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人狠狠扇了耳光:“不可能!五个外门的,灵力连中阶都不到,怎么可能打得过五个内门?定是那姓张的执事从中作梗,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就是!”旁边的师弟跟着附和,手指在桌面的水痕上乱划,留下歪歪扭扭的印子,眼里满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