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殿下能安然无恙,驾临这长安城,使王化重归,日月重光,便是对老奴最大的恩典!老奴……老奴死而无憾!”
他的表演情真意切,仿佛字字泣血。
裴徽含笑微微颔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侍立左右的李太白和李季兰。
李太白那总是带着几分疏狂洒脱的眼神深处,此刻清晰地掠过一丝对袁思艺这般作态的厌恶与深深的警惕,他抱臂的姿势显得更加僵硬。
李季兰依旧沉静,但捻着拂尘玉柄的指尖微微泛白,清澈的目光如同寒冰,冷冷地掠过袁思艺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背影。
角落里的心腹护卫们,更是将头埋得更低,如同石像。
殿内的气氛因袁思艺的到来和他的这番表演而变得更加粘稠、凝重,仿佛空气中充满了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丝线。
裴徽脸上的温润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寒冰、刚从千年玄冰中拔出的利剑,直刺袁思艺的眼底,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斩钉截铁的威严:“袁总管辛苦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字句,但每一个音节都冷硬如铁,“你等,都退下吧。”
他目光转向李太白和李季兰,语气不容置疑:“太白兄,师姐,你们也到殿外候着。”
“未得本王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殿百步之内!”
他最后两个字如同冰珠砸落,带着凛冽的杀意:“违令者,斩!”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李太白猛地抬头,那总是带着几分醉意和疏狂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迸射出惊诧与不解的光芒。
他浓密的眉毛几乎要竖立起来,目光如电,在裴徽沉静得近乎冷酷的脸庞和袁思艺那谄媚中带着一丝隐秘得意的神情之间快速扫过。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翕动,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指节发白。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涌到喉头的话和那口闷气狠狠地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沉沉的、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抱拳低喝:“遵命!”
声音里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失望。
李季兰秀美绝伦的面庞上同样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疑惑和骤然加深的凝重。
她清澈如秋水的目光深深看了袁思艺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对方心底翻涌的黑暗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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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敛衽一礼,动作依旧优雅如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意味,与李太白及那几位如同获得赦令般迅速挪动的太监,无声地、鱼贯退出了这象征着至高权力同时也弥漫着不祥气息的大殿。
“轰隆……”
厚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缓慢地合拢,巨大的声响在空旷死寂的殿宇内回荡、碰撞,久久不息,仿佛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外是尘世,门内是深渊。
殿内瞬间只剩下裴徽与袁思艺两人。
光线似乎骤然黯淡了许多,只剩下御案旁几盏长明宫灯跳跃着昏黄而微弱、如同鬼火般的豆大光焰。
这些光焰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扭曲,投映在冰冷的金砖地面和巨大的蟠龙金柱上,如同鬼魅在无声狂舞。
原本就稀薄的沉香气息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寂静和幽暗彻底吞噬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沉重的神秘感与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杀伐之气。
空气凝固得如同万载玄冰,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袁思艺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密集的战鼓,几乎要撞破胸膛跃出喉咙!
一种被极致信任和赋予无上权力的狂喜,与随之而来的、足以将人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