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蒙蒙薄雾在空中散开。
白清兰沿着蜿蜒道路,来到杨安辰的房门前。
陌风紧跟白清兰身后,白清兰扣了扣大门,大门发出沉重的闷响声,见屋里无人答应,白清兰才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爹爹,女儿走了!以后女儿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要把自己照顾好,知道吗?日后女儿很少会回来了,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爹爹,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亦或需要我,你就记得让梵彧伯伯来找我,你一让他来找我,我就会回来的……”
白清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舍不得走,所以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多话,可开口却成了哽咽。
白清兰说的话越多,心里就越是难受,她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声音越说越沙哑,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去。
而门内靠在房门前的杨安辰则更不好受,白清兰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将他一颗心砸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双手死死捂着嘴,哭的几近崩溃。
待听不到门外的动静时,他害怕白清兰真的会离他而去,他猛地推开门,急忙唤道:“清兰!”
他本想试图留住白清兰,可开门的时候,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呼啸,雪花随风飘荡。
梵彧从屋檐上飞身而下,立在杨安辰面前,他问道:“安辰,你说,我若日后与清兰见面,是仇人还是亲人?”
杨安辰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缓缓开口,“这不是他的错,我只是一时受不了清兰是仇人之女的打击而已。梵彧,我还是那句话,清兰叫了我一声爹,我养了她十八年,那她便一辈子都是我的女儿。”杨安辰眸光一冷,语气冷若冰霜,他狠狠警告道:“谁敢伤害她,便是与我作对。我杨安辰就算死,也会替她讨回公道。”
杨安辰说话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杀意,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无私最真挚的爱。
杨安辰语毕时,将门合拢,梵彧见杨安辰说话决绝,便也明白,他和白清兰还得继续维持亲人关系。
乡野道路上的冰霜在太阳的照耀下逐渐消融,白清兰和陌风两人骑着马在满是泥泞的小路上飞驰而过。
路走一半,白清兰才打马停下,陌风停在白清兰身后,陌风见白清兰一脸伤感的模样,便关心道:“清兰,你怎么了?”
白清兰轻叹,“陌风,今日你我离开这里后,我便没有家了!”
陌风安慰道:“没关系的,清兰,你若想要家,我在京畿或是邑都给你买一套宅子,按你喜欢的样子给你布置,这样,你就还有家。可好?”
白清兰咧嘴一笑,轻轻道了个字,“好!”
语毕,她单手勒紧缰绳,一打马,马儿飞驰而过,陌风也紧跟其后。
漫天风雪里,虞珺卿身着一袭蓝衣,孤身一人站在邑都城楼下,她与城楼上的虞酒卿对视时,脸上被泪水浸湿。
他仰头对城楼上的虞酒卿厉声质问道:“为什么?姐姐,你不是说,等我复国成功,做了皇帝,你就辅佐我吗?你为什么要去死?为什么要骗我?无用的是我,该死的也是我,老天要惩罚的人更应该是我,是我懦弱无能,保护不了我的家国,是我胆小怕死,保护不了你和父王……”
虞珺卿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他双腿一软,瘫在雪地里号啕大哭,而城楼上的虞酒卿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随后,在虞珺卿的注视下,渐渐消散,与飞雪一起化作尘埃,在风里散去。
“不要!!!”
虞珺卿一声惊呼,从床榻上微微苏醒。
一旁的小太监佝偻着身子连忙走到虞珺卿身侧,轻声唤道:“陛下!”
虞珺卿的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湿,此刻的他心跳如鼓,他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才问道:“朕,昏睡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