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出一些冷汗,却又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装出一副鄙视世间一切的模样。
他是天子,是最尊贵的血脉,岂能在这些贱民面前示弱?
另一名颍川世家的老者缓步上前,苍老的手指捻着花白的胡须:昔周武王伐纣,天降祥瑞,八百诸侯不期而会。今陛下亲征,逆军逡巡不前,岂非天意乎?
老者的声音平稳,但是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焦虑。
作为颍川荀氏的旁支,他太清楚一旦城破,世家百年基业将面临怎样的清洗,所以他表示八百诸侯,表面上是称赞刘协,但是实际上是在提醒,周王可是有八百诸侯,你个刘协现在有什么?
有个钩子还是有个锤子?
刘协的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他何尝不知?
如果现在他能有振臂一呼,便是天下云集的能力,哪里会走到今天这般的地步?
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刘协至今也还没有搞明白。
不仅是刘协没能明白,就算是之后的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之中,能有几个明白的?
而且,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当下,刘协能做什么?
唯有叹息,唯有相信这些虚幻的安慰。
就像溺水之人,连一根稻草也要紧紧抓住。
老者见状,默默退下,却又有趋炎附势之徒上前进言,陛下,此乃天赐良机!何不遣一使者,持陛下诏书,前往骠骑大营,申明大义,斥其悖逆,令其罢兵归降?若其肯降,陛下可示以宽仁,赦宥其部分罪责,以示天子胸襟!若其不降,亦可彰显陛下仁至义尽,更激我军同仇敌忾之心!
这番荒谬的提议,竟引得一片附和之声。
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臣子,此刻却意外地团结。
或许因为他们都明白,一旦城破,谁都难逃厄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抓住这看似荒唐的希望。
刘协本就是心存侥幸,如今又被这群佞臣一番吹捧蛊惑,那点可怜的理智被膨胀的欲望挤压的不见踪迹,似乎是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场景在自己身上重现,竟觉得斐潜是真的怕了他这九五之尊。
刘协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威严的架势:诸卿所言……甚合朕意!可派……
陛下三思!
夏侯杰洪亮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天子的呓语。
这位曹氏麾下的将领按刀而立,铠甲上映射着森然的寒光。
斐贼非庸常之辈,此举恐适得其反。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文臣,若其降了,尔等敢开门纳之否?若是不纳……呵呵,又将置陛下于何地?要是斐贼请天子归西京,又是如何?
刘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夏侯杰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短暂的迷梦。他想起自己被李郭庇护在长安的岁月,名为天子,实为傀儡。
在曹操这里,也是傀儡,可是他没想换到西京去,再当什么傀儡。
难道自己就意味着一辈子都是傀儡了?
王朗见状,急忙道:夏侯将军此言差矣!陛下乃天下共主,贼子岂敢行凶?昔光武皇帝以仁义服天下,终成中兴大业.……
够了!夏侯杰猛地打断,某只知军情危急,非儿戏之时!若使节激怒斐贼,顷刻城破,谁担其咎?
他的手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起。
这些文人永远不懂,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谓的天子威仪多么可笑。
若是真要去……夏侯杰盯着王朗,不如王少府前去?
王朗果然是连连摆手,老朽腿脚不便,四肢麻痹……实难堪如此重任……机会,嗯,如此雄伟之功勋,还是让给年轻人么……
王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