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种子库建成后给我个看大门的活儿我还能动弹想看着它(3 / 7)

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捧黑土。“有啊。不过最好的种子,是种在这土里的。”

“这是什么土呀?好黑好亮。”

“这是咱们东北的黑土地。”李卫国拧开瓶盖,让小女孩闻了闻,“有股子香味,是不是?”

小女孩用力点头。

“这土啊,养过我的爷爷,养过我的爹,养过我,以后还要养你,养你的孩子,孩子的孩子。”李卫国把土倒回瓶里,拧紧,“只要土在,种子在,咱们中国人,就饿不着。”

窗外,太阳升起来了,照在银白色的建筑上,也照在建筑周围新耕的试验田里。那些从种子库取出的种子,已经冒出嫩绿的芽,在春风里,微微地颤。

界碑

嘉峪关以西三百公里,巴丹吉林沙漠边缘,有块地方叫“一棵树”。不是真有一棵树,是戈壁滩上立着个歪脖子老胡杨的枯桩,风沙磨了百年,还倔强地戳在那儿,像根指向天空的指骨。

哨所就在枯树旁,红砖砌的平房,墙上刷着褪色的标语:“以戈壁为家,以艰苦为荣”。这里驻守着边防某团七连四班,五个兵,一条叫“铁蛋”的老狗。

班长杨大山,山东人,在“一棵树”待了十二年,脸上被风沙刻出深深的褶子,像干涸的河床。此刻,他正带着新兵周小川巡线。

说是巡线,其实就是沿着那道蜿蜒在戈壁滩上的铁丝网走。铁丝网年久失修,锈迹斑斑,有些地方被风沙掩埋,得用脚踢开黄沙才能看见。每隔五百米,有个水泥桩,上面用红漆写着“中国”,风吹日晒,字迹斑驳。

“班长,这铁丝网...能防住啥?”周小川喘着粗气问。他是南方兵,来哨所三个月了,还是不适应这能把人抽干的干燥。

“不防人,防心。”杨大山头也不回,声音被风扯得断断续续,“看见这网,就知道,里头是家,外头是国境线。”

周小川似懂非懂。他抬头,天是那种被漂洗过的蓝,一丝云都没有,空旷得让人心慌。远处,沙丘起伏,像凝固的黄色海浪,一直涌到天边。这就是祖国的边疆?和他想象的“锦绣河山”不太一样。

中午,两人在界碑旁休息。界碑是花岗岩的,一人高,正面是庄严的国徽,背面刻着“中国”和编号“177”。碑身被风沙打磨得光滑,棱角处能看见细密的凿痕——那是历代守边人用手指摩挲出来的。

杨大山从挎包里掏出水壶,递给周小川。水是温的,带着塑料壶的味儿。周小川喝了一口,舍不得多喝。哨所用水全靠每周一次的补给车,每人每天定量三升,喝、用、漱口全在里面。

“班长,你在这儿十二年,咋待得住的?”周小川忍不住问。他想念家乡的青山绿水,想念湿润的空气,甚至想念城里恼人的堵车和霓虹灯。

杨大山没立刻回答。他走到界碑前,伸出手,手掌贴着碑面。花岗岩被太阳晒得滚烫,可他的手心更糙,老茧摩擦着石头,发出沙沙的轻响。

“看见这碑了吗?”他说,“它底下,埋着东西。”

“啥?”

“我爹的烟斗。”杨大山的声音很平静,“他是工程兵,六十年代来修这条路,病倒在这儿。临终前,他跟我说,娃,爹回不去了,你把爹的烟斗埋在这碑底下,让爹看着这条路。”

周小川愣住了。他看向脚下,黄沙漫漫,看不见任何标记。

“不只是我爹。”杨大山的手还贴在碑上,像在感受它的温度,“1950年,第一支勘界队在这里立碑,三个战士迷了路,再没回来。1976年,大雪封山,补给上不来,老班长带着人扒骆驼刺的根吃,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他一个。1998年,沙暴,哨所被埋了一半,是当时的指导员用身体挡在门口,让新兵先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