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那几人的脚步声已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敲出清晰的节奏。王师兄领着两名弟子踏雾而来,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凝结着露水的地面,带起一串细碎的水花。他目光掠过满地狼藉——散落的长剑斜插在石缝里,沾血的石棱闪着冷光,半燃的衣袍碎片还冒着青烟,最后落在半空中尚未散尽的五色光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硌了一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王师兄身后的李师弟年轻气盛,见此情景当即厉声呵斥,腰间的执法令牌随着动作晃出冷光,“宗门铁律明禁私斗,你们竟敢在藏书楼前动武,是把规矩当摆设吗?”
王师兄缓缓地抬起手,轻柔地落在同伴的肩膀上,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的指尖微微用力,轻按在同伴紧绷的肌肉上,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安慰和镇定。
他深知寒冰他们几人与张天命之间的关系,也明白张天命如今在宗主心中的地位。因此,当他的目光落在寒冰五人身上时,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五人虽然衣衫上沾染着鲜血,但他们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宛如五株经历过风雨洗礼却依然不肯弯折的青竹。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坚毅,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王师兄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张执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这时,张天命如同幽灵一般,不知何时从藏书楼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斜倚在门侧的朱漆柱上,玄色的衣袍在晨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半明半暗的色调,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袍角上沾着的几片朝露,顺着衣料的纹路缓缓滚落,最终在青石板上洇出了几道细小的湿痕。他的指尖萦绕着微弱的星力,那星力似乎还带着未散尽的余温,显然他是刚刚从别处赶来。
然而,他的步伐却显得异常从容,没有丝毫的仓促之感。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听见王师兄询问,他直起身缓步上前,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散落的剑鞘上刻着内门专属的云纹,凝固的血痕在晨光里泛着暗褐,焦糊的衣袍碎片还能看出精致的绣边,最后落在五名内门弟子惨白如纸的脸上,声音平静如深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王师兄来得正好。”张天命抬手示意寒冰收阵,五色光晕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五人带伤却倔强的模样:寒冰胸口的血迹已凝成暗红,范通的胳膊缠着临时撕下的布条,林妙妙散乱的发间还沾着草屑。他顿了顿,继续道:“此事起因,还得从昨夜说起。”
指尖轻弹,门檐下的留影石骤然亮起,淡青色的光影在晨雾中流转,将昨夜的情景铺展在众人眼前:两名内门弟子推搡林妙妙时,她发间的银饰簌簌作响;辱骂“外门崽子”时,唾沫星子溅在石阶上晕开;拔剑威胁时,剑锋的寒光刺痛人眼……每一帧都清晰可辨,连林妙妙被扯散的发带飘落在地的弧度,都带着委屈的弧度。“昨夜他们寻衅被挫,今日竟带三人来报复,扬言要让外门弟子‘知道厉害’,方才更是先动手拔剑,我等师弟师妹实属自卫。”
张天命目光转向那五名瑟缩的内门弟子,语气添了几分冷意,像给滚沸的水浇了勺凉水:“他们口口声声说五行剑阵是邪术,却不知这阵法乃是我传授给他们五人的。倒是他们,身为内门弟子,以大欺小,输了便诬陷他人偷练禁术,行径实在有失体面。”
王师兄盯着留影石里的画面,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个川字。他与张天命同届入门,深知对方素来沉稳如磐石,断不会妄言,更何况留影石铁证如山。可这事牵扯到的五名内门弟子中,有两人的师父是掌管器堂的刘长老,还有一人的叔父在丹堂任职,他一个执法堂普通弟子,实在没权力擅自决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拱手道:“张执事所言,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