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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终于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洇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呜——”

低沉、苍凉、又带着穿透灵魂力量的螺声，蓦然在寂静的陵园中响起。

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悲鸣，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周围肃立的将士们身体绷得笔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楚昊身上，充满了无声的敬意与哀思。

在楚昊身后五米处肃立的女帝，微微侧过头，视线悄然偏移。

当那抹被火光映亮的、沿着他刚毅面颊滑落的泪痕映入眼帘时，她的心骤然一紧！

（我心很乱……）

海螺声调忽而高扬，如同一声泣血的呼唤！

泪水随着这声调，在夜风中飘飞。

刹那间，无数画面汹涌而至，清晰得如同昨日：

历阳郡，那个假扮小太监的小精灵，只因看了《射雕》一个开头，便缠着他，手里挥舞着不知哪里寻来的“打狗棒”，嚷着要做“小黄蓉”；

干支庄里，当他恶作剧般用舌尖轻舔夜含掌心“用餐”时，她气得粉面通红，挥舞着皮鞭作势要抽打，那副“替天行道”的正义小模样；

深宫之中，当弘业帝因故对他心生不满，欲降罪责难之际，是她不顾宫规森严，星夜策马奔至干支庄，只为用稚嫩的言语抚慰他心中的阴霾；

弘业帝自知大限将至，仓促赐婚旨意下达时，她偷偷溜出宫，跑到他面前，双颊飞霞，眼神躲闪，那份羞怯与期待交织的可爱神情；

还有……被成殷与吕慧联手设计，赐婚对象被偷天换日改为谢远材时，她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喊与无助挣扎；

最后，是她被送往陈留谢氏完婚的途中，执意登上那离建康最近的山巅，面向他的方向，遥遥拜别时，那决绝而凄美的身影……

一桩桩，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飞速闪过，清晰得令人心碎。

我亲爱的宣华！

这世上第一个，也是刻进我心底最深处的那道伤！

纵然为你血刃仇雠，倾覆了这江山作为祭奠，我的心中，又何曾有过真正的快乐？

人生匆匆数十载，唯有你，在我身处最低谷、最晦暗的时光里，给予了我最纯粹、最深沉的眷恋！

纵使以这万里如画的江山来换，我亦只求换你一次回眸！

回头看看我，你的昊哥哥，好吗？！！！

世人皆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男儿极致的风流。

可若这世间没了你，没了你陪我共赏落日熔金、繁花似锦，这江山再大，权柄再重，又怎能填补这蚀骨的缺憾？

爱江山，更爱美人！

宣华，你在天之灵，且看看我！

你觉得，我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纵然让我坐拥无限江山，阅尽天下绝色，我……会快乐吗？

“扑通——”

一声闷响，仿佛支撑全身的脊梁瞬间被抽空。

楚昊双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墓碑前，头颅深埋，肩膀无声地颤抖，整个人如同被巨大的悲伤彻底压垮。

蓦地，一阵熟悉的馨香靠近。

女帝卫轻尘毫不犹豫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跪在了宣华的墓前。

“轻尘！”楚昊声音嘶哑，带着惊愕。

女帝缓缓摇头，阻止了他的话。

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楚昊的左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抬起头，目光澄澈而坚定地凝视着宣华的墓碑，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立下誓言，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宣华妹妹——”

“我，卫轻尘！今日在此，以天地为鉴，向你立誓！”

“从今往后，我愿倾尽所有，代你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