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水花,绮春脸色苍白,不由咬住嘴唇,一个恶狠狠的眼风扫过,压住两个侍妾的惊叫——
李仁竟不顾一切,跟着跳下去救那个“贱人”。
绮春的手紧紧抓着裙摆,纵是做寡妇也比守着个全心扑到妾室身上的男人强。
一个郡王,竟以身犯险也要救那野丫头。
数九寒天,湖中水像刀子一样割人。
艄公很快没了体力,绮春命丫头和侍妾一起将长杆伸入水中,先将艄公拉上来。
雪蓉给了绮春一个惊疑的眼神。
绮春很笃定,“拉上来,他要没命了。”
艄公上来,绮春拿酒让他多饮下,到舱中更衣烤火。
既然李仁那么想亲自救人,就成全他。
李仁轻装跳入水中,犹如突遭上千把刀子刺向皮肉,刺骨的冷意险些令他晕过去。
他吸口气潜入水中,摸到绾月先解开她脖子上系着的大氅带子。
此时大氅已吸满了水向下沉。
解开后,由于绾月已经晕过去,很轻松就拉住了她。
再次冒出水面,他抓住船上人伸过来的长杆。
两个回到船上,前后很快,于他却如过了一世那么久。
他为绾月按压胸腹,绾月吐出几口水,咳嗽起来。
过了会,她睁开眼睛,目光向四周围着的人打了个转,落在雪蓉身上。
吓得雪蓉不由向后一缩身子,她却又闭上了眼。
“快,抬入厢中给侧妃更衣、烤火。”
梢公走出来,没衣可换,只裹了件下人的披风。
他一出来便跪下磕头,“事发突然,小人无能,求郡王责罚。”
绮春抢在前头道,“好了,你都说了事发突然,你也跳下去救人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李仁冷得嘴唇发紫,一时连表情都作不出来,哪顾得上旁的。
几人将李仁绾月扶入舱内。
先换上棉窗帘,又加大炭火,绮春命船向回开。
除了艄公,只余大厨一个男子,便叫他将外衣先给李仁。
两个丫头和侍妾均出衣服给绾月换上。
大厨与艄公合力将船快速撑回岸边。
大家都沾上些水,赶紧回去喝姜汤,换干衣。
待一切妥当,已时至傍晚。
风雪越来越大,在院中穿梭,带着哨响。
雪积了寸来厚。
李仁没了早晨的好心情,坐在中堂,一碗接一碗喝姜汤。
绾月如预料般发起高热。
府里大夫跑来看诊,丫头们一趟趟跑着照顾。
李仁铁青着脸与王妃一左一右并肩坐在堂中。
绮春道,“郡王消气儿,左右是家务事,别闹得太大。”
“一会儿好好说话,事情没查清前,别乱发脾气。”
她一如既往冷静,说话入情入理。
“绾月妹妹不会有事,我已着人去国公府请徐家的老大夫,他很厉害。”
李仁神色稍稍霁和。
绮春的手在大袖中紧紧握着那支做工粗糙的玫瑰簪子。
说不清自己心中什么感受。
绾月被救上来时,头发散了,那支簪子挂在她发间。
趁着抬人之机,雪蓉摘下簪子,悄悄给了绮春。
回府更衣时,绮春细看这簪子,反过来看到簪身上的字迹,心里发苦。
簪身上刻着五个字“仁心常向月”,像一个带着嘲讽的大巴掌重重扇上绮春的脸。
她面无表情看了许久,将簪子放入衣袖内。
雪蓉和青竹小心翼翼走入正堂。
“坐吧。”绮春温和说道。
两人坐下,都低着头。
她二人都知道李仁有多宠爱绾月